沈翰林虽未在萧宸景面前明确表态,但已用行动向他证明,他,也是皇帝这边的人。
既然不能为萧宸景所用,又已经察觉了他篡位的心思,沈翰林,唯一的结果便是死。
便在此时,沈秋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无论如何,姐姐与前三贤王妃,有一点是相同的。”
龚璃眉眼一凝,徐徐朝她看去,便听她说:“自始至终,都不过是萧宸景手中的一颗棋子。”
龚璃怔了半晌之后,方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便在此番,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个事。
她陡地抓住秋月的衣袖,“沈姐姐,这般说来,你住来清梵寺,本便不是……”
不是因为皇帝未对沈秋霜法外开恩之事。
那是因为什么。
她又惊又疑,陡地朝她看了过去。
秋月眸色微微一变,伸出指尖去拨弄桌上的茶盏,许久方开了口,不答反问:“闻说皇上和娘娘前几日曾去过六王爷府上,便不曾见着什么人么?”
龚璃不知她何意,仔细回想了一番,只朝她摇了摇头。
秋月却在此时扯唇一笑,面色隐隐透了轻微的嘲讽:“他还真是藏的好。”
龚璃不解:“沈姐姐,你们之间可是生了什么误会?”
“误会?”秋月冷声一笑:“娘娘可还记得秋月之前是什么身份?”
龚璃怔了半晌才方转过神思来,却只越发疑惑:“这与你之前的身份有什么相干?”她话到此处,却陡地朝她看来:“莫不是六爷怀疑你与皇上……”她猛地住了口。
秋月凝眸一笑,眸底一瞬落了一抹黯然:“若说是那档子事,他误会我还好些。”
龚璃不由大惊。
不是这个误会,还能是什么?
秋月却在此时转眸对她一笑:“娘娘,多谢你为秋月专程来一趟,只是以后莫要来了,秋月如今已一心向佛,不愿再理俗世了。”
龚璃忙拉住她的手:“好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为何不想想从前为他独守冷宫的那些年月,还有他这些年在你身上花费的心思,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何苦竟要言弃?”
秋月冷声而笑,音色幽幽道:“心思?他或许是花了心思罢,不过,那也只是从前了。”
龚璃此番终是听出了些末前因后果来了。
若非她会错意,沈姐姐方才话里的意味,岂不是在说元景心里有了别人。
只是,那怎么可能?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
“那怎么不可能?”秋月陡地看向她,眸底渐渐盈了泪意:“这世上有什么不可能?也只有你跟皇上。”她定定看着她,一脸艳羡:“也只有你们。”
回程的路上,龚璃一上马车便与叶卡青拉开了话头。
“这几日六王爷府上可是生了什么变故,还是来了什么人不成?”
叶卡青眉梢微挑,徐徐朝她看来:“沈姑娘都告诉娘娘了?”
龚璃心下越发的惊:“这般说来,竟是真的?”
叶卡青轻叹了口气,“六王爷府上前几日确实来了个女子,自称是江湖神医,手中有一个小细瓶,里面装了些黑不溜秋的药丸,据她所说,可包治百病。”
原来如此,龚璃此番算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转眸一想,却觉得这也说不通啊。
沈姐姐惯不是不知轻重之人,那女子既说能医治元景恶疾,她心里即便有不快,也绝不会因此便与元景闹脾气的。
叶卡青看出了她的心思,沉声一笑:“若是单纯的医者与病人的关系便也罢了,可是,”她话到此处,不觉又压低了声音:“王爷与她走得近呢,听断章说,俩人几乎形影不离,偿有在沈姑娘面前也丝毫不避之时。”
这事,她也是昨夜才听断章说得,当时也惊了许久。
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他们都误会了沈姑娘。
“这……这是真的?”龚璃惊问出声。
“叶卡青还能骗娘娘不成。”
龚璃这下是完全明白过来了,难怪沈姐姐会那么生气。
“这个萧元景!活该!”
谁造的孽,让他自己去收拾!
耳边突然响起那人那日在轿中与她说的话。
龚璃心底咯噔一声,原来他当时的话,是这个意思。
他执着不松口许她来清梵寺,想来,当是也对元景失望透顶。
她竟还因此与他大闹,甚至跟他说了那些话。
他待她之心,便连市井小民也尽皆知,她那日,当真是无理取闹了。
龚璃越想心里便越发悔恨。
她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光景,心下只想早些回去,见见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