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吃味,皇帝与她说,皇后过来,是为她父亲容相之事。
去年,距大年不到十日,一个风雪纷飞的夜里,容相殁。
如今已是冷冬,很快便是容相忌日,皇后此番前来,原是求他允她出宫一趟,去丞相府的祠堂,替她的父亲亲手上一炷香。
容相!
那日气头上,便也未作细想,而今再思及这个名字,竟一瞬勾起了龚璃心底的一抹记忆。
便是今年年初,她与皇帝大婚之前,本一直住在将军府里。
并且,当时的她,早已对皇帝心灰意冷,断不曾动过再与他纠缠之念,及至那个月明星稀的夜,师傅突然出现,给她看了两个画面。
一个关于断章,当年那场帝位之争,他如何“死”而复生。
另一个,便是关于皇帝与他的恩师——容相。
龚璃这才知道,原来,老容相濒死之前,曾不顾病躯跪求皇帝保容灼华后位。皇帝却说:大夏朝的后位,他心中已另有所属,容相所求,他愿以别的任何相换。
龚璃这才想起他们之间发生那场变故之前,她去他的日升殿,本是为了浣衣局那个荷芳姑姑出宫之事求他,那时的他,方去探了病重的容相回来。
兴许是那日他说的话太过离奇,亦或者,但凡那个人是他,她便下意识去记。
总之,那夜的情景,她始终记忆犹新。
他将蔡康撵了出去,将她拉入怀中,问她可想要皇后之位。
她吓得不轻,只道皇后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却道,她若是当真想要,他便给。
如何给?那岂非是要废后?
当时她不过以为他一时兴起,抑或故意拿后位试探她。
却不曾想,他竟字字出自肺腑,竟当真动过废后之念。
只为了她想与不想。
马车不知何时已到宫门,她在叶卡青搀扶下方下了轿,便听得身后的断章道:“娘娘,此物乃断章临行前受六王爷所托,王爷再三叮嘱,务必亲自交到娘娘手上。”
龚璃低眉看去,只见他手心里躺着个很是精致的锦囊,不禁蹙了眉心:“王爷这是何意?”
她心下对元景始乱终弃着实还在气头上,此番便连音色也隐隐有几分不快。
断章只是摇头:“微臣不知,王爷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一切,便拜托娘娘了。”
龚璃陡地拧眉,许久,方伸手接过那个锦囊,反复翻看几番,到底也只瞧出它较别的锦囊更为精致小巧,此外竟再看不出丝毫特别之处。
与将军夫妇方告了别,转身往前未曾走出两步,只觉周身无端一寒,抬眸,竟见皇帝在宫门口,正翦手而立朝她冷眉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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