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出嫁第三日,新妇理应在丈夫的陪同下回门,唤归宁省亲,哑女既是从灵凤宫出去的,自当是回灵凤宫。
卢太医自然也是随行的,夫妇俩向龚璃请过安之后卢太医便先行请辞去太医院里当值了,哑女陪龚璃说了会子话,也开始了请辞,龚璃送她到宫门口,突然摒退了两个丫头。
“娘娘,这是?”
哑女不解,抬眸看她,却被龚璃反握住了手:“那日之事,本宫还未向你道谢,好妹妹,你有心了。”
经她一提醒,哑女方才回过神来,却是低眉笑了:“娘娘说笑了,奴婢不过小家小户出来的,入宫后一直伺候这个主子那个娘娘,哪里知道朝廷里的那些事。”
“那……”龚璃握她手的力道一瞬重了。
“是卢太医。”哑女说着,缓缓抬脸看向她:“自打卢太医救下奴婢,奴婢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他对娘娘,当真是处处体贴,事事入微,不怕娘娘笑话,便连奴婢,都艳羡不已呢。”
直到看着她上了轿马车远远驶离,龚璃尚自处于怔愣中,半晌方回神。
她只望是自己多想,可方才哑女口中的话,分明……
“主子,卢太医方才得知您的药快喝完了,说一会子再抓几服送过来。”
耳边传来紫娥的声音,龚璃心口微动,未及深思,已不由道:“卢太医身为太医院院正,事务繁忙,以后这些事,你随便遣底下人去取一趟便是。”
紫娥心下微惊,却是连忙福身道:“是,不如即日起便由奴婢来做这差事罢。”
龚璃不置可否,却在她转身前往太医院之际一瞬又将她叫住:“你跟卢太医说,本宫身子已无大碍,日后不必再日日前来灵凤宫请脉了。”
“娘娘!”
一旁的秋萤终于忍不住,不由闷声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再说卢太医是皇上亲口指派给您的……”
“那又如何?”龚璃扫她一眼,转身便走。
紫娥见她走了,转身也往太医院去。
秋萤左右看着两个方向的人,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蔡康很快得知此事,顾念着这段时日帝妃之间的隔阂,在禀与不禀之间,只是踟蹰。
此时已近戌时,他抱着拂尘候在皇帝身后,时不时闻得他翻看奏折之声,殊不知,他踌躇间的屏息长叹也入了皇帝耳中。
“何事?”
皇帝眸色不变,说话间将看完的折子往桌上放去。
蔡康心口一提,只以为他是已得知此事,不由暗暗握紧拂尘,犹豫道:“皇上,宸妃娘娘她……”
“朕问她了吗?”皇帝冷眸一瞥,又拿起一份奏折。
“这……”
蔡康猜不透他的心思,心里只越发打起了鼓,却又闻得他道:“闻说今儿个御膳房里出事了?”
“……是。”蔡康虽不知他何时竟关心起了这等小事,只是照实答道:“新来的婢子没有经验,洒扫的时候不小心将厨房里给皇后娘娘做好的羹汤给打翻了,苏公公骂了他几句,许是那婢子心气儿高,当夜竟悬梁自尽了。”
皇帝眉眼一划:“何处出来的婢子竟这般冒失?”
蔡康不料他竟会追根究底,不由手心都冒了汗:“是……是已故去的妤贵人宫里的。”
“是谁将她从妤贵人宫里提出来的?”
“是……高公公。”
“这么说,那婢子也是他手底下的人了?”
“是。”
皇帝突然一声冷哼:“自个儿手下的奴才,还得别人去教训,这样的人留着何用?”
那语气和缓,蔡康却听得一瞬苍白了面色,这话的意思,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