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与哑女一别过后,接连数日,但凡卢太医前来灵凤宫,龚璃便寻这样那样的法子将他打发走,实在寻不着缘由的时候,便直接闭门不见。
秋萤原以为她是故意用这样的法子刺激皇上,又念及往昔,不由在心中窃喜,谁料半个月去了,日升殿那边竟然毫无动静。
她心下焦急,不由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去找已经去御膳房里当差的蔡康商量对策,却在方出得大门便被紫娥叫住了。
只道是蔡总管如今自身难保,如若教皇上知道,不定又害了他。
秋萤被她劝住,不由又紧抓了她的手道:“我实在不明白,主子不愿见皇上也便罢了,如何竟连卢太医也……”
紫娥因她的话面色微变,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隐隐约约猜了些由头。
那日主子与哑女的所说的话她并不知情,心里却想,自古男女有别,从前卢太医独来独往,便是日日跑灵凤宫也没什么,如今既已娶了妻,以她们主子的性子,自然是要避嫌的。
然而她心里又何尝不像秋萤那般,幻想过她们这怪脾气的主子是在用这种方式逼皇上先过来?只可惜,无论她们主子心里是否动过这年头,皇上对此不闻不问是真。
紫娥心里越想越觉惶恐,自古帝王三妻四妾,便是她们见再多皇上对她们主子的宠爱,又如何能掩去他曾经也曾给过另外一个女子三千宠爱的事实?
她们如今伺候的这位主子,自打进宫起便一直被世人认定是南妃第二,别的也便罢了,若是结局也……
她心口一紧,猛地收住神思,看着头顶茫茫月色,竟不敢再想下去。
转念又一想,如今主子一心扑在小皇子身上,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的将来谋出路呢,想到小皇子,她不由心安了一些,到底,宸妃娘娘和当初的南妃娘娘是不同的,她膝下有子嗣,更封了太子,将来的福分只会越来越大,必不会重蹈南妃娘娘的覆辙。
比起灵凤宫宫奴整日的惶恐不安,龚璃当真悠闲了许多,每日除了陪伴小太子,还种种花草学学女红,不过两月,竟当真给小太子作出了一套帽子衣服鞋子,每样拿起来都像模像样的,连教她女红的嬷嬷都一个劲地叫好。
她也笑,拿着衣服在小太子身上比划着,那细密的针脚和精致的图案让旁边的奶娘也连连夸赞,后者说着说着不由又皱起了眉,只道小孩子长得快,过了这个春夏明年只怕就穿不上了。
龚璃闻言放下手中的衣服,一把将小太子抱进怀里,亲昵地用自己的鼻子去蹭他的小鼻子,“那以后母妃每年都给颢儿做一套,让颢儿一直有新衣服穿好不好?”
皇帝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他看着她面上那发自内心的笑猛地顿下脚步,心底不由有些发慌。
门口的侍卫早就看见了他,却不敢通报,只一个个面色惊慌地跪地,将头埋得极低。
不知过了多久,紫娥转眸忽然看见了他,当即惊得张口结舌,只一味扬手指着他的方向说不出话。
余下的人顺着她的目光,一瞬只吓得软了身子,纷纷结结巴巴地跪地。
龚璃抱着孩子转过身,就在这一霎四目相接,她眸色微动间,未及反应便见他大步上前,将她怀里的孩子一把夺过塞进地上的奶娘怀里。
带着一身的冷锐,带着一身的戾气,他将所有人赶出去之后,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俯低的眉眼含着疾风骤雨,像要将她片刻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