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帝妃之间的争吵非同小可。
别的不说,单是她们主子的态度,便和以往大不相同,从前她与皇上闹脾气的时候,常常是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对什么都提不起丝毫兴趣。
这一次,却是每日该吃吃,该睡睡,对外虽是关门闭户谁也不见,对内却是见谁都笑脸相迎,当真是全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可偏偏是这样的正常,才处处彰显着不对劲。
秋萤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从前的太医院院正闵太医。
因年事已高他两年前便已告老还乡,此番入宫却与前些日子太医院新进的那批太医有关,只因他进宫多年对宫里的病症颇有研究,卢太医专门向皇帝呈书请他前来,便是为了让他多多教授这些新来的太医,以避免将来或有的行差踏错。
秋萤想出来的法子,无非是巧妙地钻了龚璃话中的偏漏罢了,毕竟她们主子只说不见卢太医,可没说不见别的太医。
这闵太医又是宫里的老太医,从前也曾给她们的前主子瞧过病,自是信得过之人。
龚璃一眼瞧出了那闵太医,面上却只装作不认识,怒道:“好个丫头,都会寻你主子的差漏之处了,还有你,”她转眸瞪向身旁的紫娥:“竟联合她一起来骗本宫,你们是希望本宫日日泡在药罐子里才舒心是不是?”
两个丫头见状,双双下跪哀求道:
“主子,来都来了您就让闵太医把把脉吧。”
“是啊,闵太医是咱们宫里的老太医了,卢太医之前,他还是太医院的院正呢。”
龚璃面色越发难看:“本宫说了不治便是不治,不过是些咳疾,多喝点莲子羹也便好了。”
话到此处又转眸看向面前的闵太医,见他头发胡子都白了,不由上前搀扶道:“闵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用不着给本宫下跪,快快请起。”
闵太医颤颤巍巍起身,一双满是皱纹的老眼却缓缓眯起:“娘娘学过医理?”
龚璃眸色一顿,稍倾面色恢复如常,道:“闵太医说笑了,这岐黄之术可不是人人都会的,本宫也不过久病成医罢了。”
她终究还是不肯号脉,两个丫头无奈,只能将闵太医送回去,临别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心里对她们主子却只越发看不懂了。
翌日皇帝早早便来了灵凤宫,龚璃当时由丫头伺候了梳洗,正在用早膳,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皇帝见她面上施了薄粉,脸色也较昨日红润了些,原本黑压压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旋即叫丫头摆上碗筷,竟与她一同吃起来。
龚璃不动声色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他。
心里却想,这人左不过是下了早朝直接过来了。
再想起他昨日里所说的陆大哥的妹妹,不禁有些失神。
她脑里突然浮现出当初在宫外时候的那些点点滴滴,当时一见面便争锋相对恨不得即刻刀戈想见的俩人,如今却成了君臣至交,想来这其间定也有许多故事了。
无论如何,陆大哥心心念念的妹妹终于找着了,如今更是论及婚嫁,她心里由衷替他高兴。
然而,当她与皇帝坐在首座,受着那对新人的叩拜时,风突然将新娘子盖头的一角掀起,刹那之间惊鸿一瞥,她竟一时怔愣当场,半晌未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