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人在那里忙碌地干活。
工棚里,出泥砖处,有七八个人排队等着,轮流往平板车里装砖,装满后,拉着往一个斜坡路往下跑,利用下坡的惯性冲上对面的晒场。
这些拉砖的人比较粗壮,秋天时节还赤着胳膊,露出结实的黑黢黢的肌肉。从开始的铲黄土入传送带,到最后的摊开泥砖晾晒场,都有拿着皮鞭的人在监工。
看到有人慢了就是一皮鞭……
看着跑得飞快的平板车,校奎瞳孔一阵收缩!他想,如果在跑动的路上摔倒,人会不会被后面装满砖块的车子压死?
整个砖场,除了机器的轰鸣声和监工的斥骂声,没有听到任何一个窑工说话,他们只是眼神呆滞地机械地干着活。
校奎问身边那个刺青汉子:“让我们干活,一个月给多少钱?”
那个汉子爆发出一阵狂笑,说道:“钱?你去问他们拿多少钱吧?哈哈哈……”
忽然,校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不正是阿飞是谁?
这时候,他热泪盈眶!
阿飞从小就长得粗壮,现在长得更加结实。此时正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沙滩裤,浑身黑乎乎的,油光可鉴,拉着砖车冲上对面平台……
不过,这个表情僵硬的汉子真的是阿飞么?校奎不确定起来。
等那人卸完泥砖,拉着车往回走,校奎才高声叫道:“阿飞!”
那个拉车回来的黑脸汉子听到有人喊叫,愣了一下,抬头看来,当看到是校奎时,整个人呆了!
他的手一松,拉砖的平板车滑下坡去……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校奎确定那个就是他要找的阿飞,当下跑下去,一把抱住他,嗯咽着说:“阿飞,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而阿飞并没有高兴,呆愣了一会,才颤抖地说:“你是校奎,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校奎强忍住激动的心情,小声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阿飞狐疑地看了他一下,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这时候,哨声响起,阿飞拉着他往角落的竹棚走去。原来他们现在才开饭。
饭菜是一人一大碗的白菜炖猪肉,主食都是馒头,放在一个大箩筐里,随便拿。
校奎和阿飞每人拿了两个,搬着那碗菜,放在一个土坷垃上面吃着。
阿飞一边啃着难以下咽的馒头,一边问:“校奎,你不是还在读书吗?怎么也来打工了?”
校奎轻声说:“我出来也好几个月了,现在我到这里来是专门找你的。”
阿飞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其他的人谁也不说话,只对付碗里的饭菜,好像怕没有吃了似的。
这些不说话的窑工们,吃馒头倒是挺快,一个馒头三口两口就没了。
校奎还专门盯着一个人的吃数,看到他吃了八个馒头了还伸手往箩筐里拿。这让他不由砸舌!
经过死磨硬缠,阿飞才开了口,他瓮声瓮气地说:“这里是一个黑砖窑,在这里是拿不到钱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校奎跳了起来:“不给钱,谁他娘的跟他做呀,还这么苦的活?”
阿飞反问道:“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
吃过午饭后,校奎也被管工赶去做工了,本来像他刚来的人,先是去硒场卸砖,堆放,可他要求去拉砖。
拉砖的活,在砖窑里是很费力气的,是苦活,既然他要求,管工们当然应允。
不是他要出风头,而是只有这样,才能让阿飞相信他的话,相信他是来救他的。
他拉着平板车来到机器尾部,装了规定的砖数,但他说:“给我多装点!”
那几个装砖的人以为耳朵听错了,愣愣地看着他。
校奎对他们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大脑没病,我让你们给我多装点!”
那几个人只好给他多装了几手,满满的一车。这种情况这里从来也没有过,又不是多劳多得,他们看他就像看傻子似的。
校奎不管这些,拉着车就往坡下跑去!
自从上次被人殴打抛入山坳,也许他的大脑神经打短路了一条,使他不但听懂得鸟语,能和动物交流,身体的其他功能也得到了大开发,这一车砖已经不算什么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校奎轻快地拉着装满泥砖的平板车毫无费力地上了对面的晒场。
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但阿飞却一清二楚,在家时本就是个身体弱小的书呆子,几年不见,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校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