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楚目瞪半晌,开口问道,“仔细言之,李信如何了?”
“好...”朱家如临大赦,“据闻,李信乃是被囚雍地,趁诸将不备讨回咸阳,禀报子婴,此刻当是无碍,公子仍需小心。”
“先逃回咸阳?!”墨楚被气笑了,“你个蠢货!”
“有何不妥?”朱家不解。
“李信乃是陇西人!若被囚雍地,知晓将领叛国,定是以其威望在陇西招兵,固守国土为先!”墨楚气急解释,“李信舍近求远,不惧反臣攻伐,想来是知晓那群人与秦国无胁,非是反臣,乃是带兵私伐别国。”
“不会吧...”朱家想不通,“秦地可是有极多外来之物,其商还贩于别国,想来是与西方诸国交好,如何伐之?况且,陈豨身有反骨,齐地众人皆知,反齐后反秦方是此人行事。”
“你...唉,与尔言不明。”墨楚不想再多费口舌。
“呃...公子所言当是!该是秦国攻伐别国。”朱家急转话锋,“若是如此,秦国若胜,则更不可小觑。霸王该动兵九江,与公子攻伐河南直至秦国。”
“不可!”墨楚眼中忽现佩服之色,“且不论越人之首吴芮已心向子婴,攻伐需谨慎。河南韩信正与外敌匈奴交战,岂能趁机偷袭?”
“有何不可?”朱家有些想笑,“公子莫不是以为韩信分兵两路,仍是匈奴之敌手?韩信此战必败,河南国恐落入匈奴之手,倒不如先取之,由霸王退匈奴。”
“韩信会胜!即便冒顿南下,韩信亦可胜!”墨楚语气坚决,“此等英豪,乃是兄长误放,他日当让其心甘再归附。”
“公子此言有理。”朱家不得不再次改口。
眼过木桩,朱家正见远处一道苗条,而小腹微鼓身影走来。不等墨楚开口,俯身离去。
墨楚早已听闻轻微的脚步声,扭头视之,笑逐颜开。
“还剑!”采薇冷着脸伸手,“在下以为是师父当用,未料到是送与你。”
“非是送与,是借。”墨楚合不拢嘴,“早已观过,是柄好剑,可惜还是比不过斩缺鄙人铁剑的赤霄。”
“嗯?!”采薇皱眉不悦。
“额...非是鄙人,是在下...在下。”墨楚连连改口。
采薇上前,夺过精铁剑。
“此剑亦可斩铁,项公子若是不满,可悉心造之。或许可强过赤霄。”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造出后如何?!他日攻下韩地,在下便有无尽之铁石可用,定可造出斩断赤霄之利刃。”墨楚说道,疾步跟上采薇,“韩地铁石甚多,可否与在下一同跟去挑选?”
采薇低头不语。
长途跋涉,心如死灰之下,至齐地便生了大病。墨楚派人的悉心照料,她看在眼里。
亦知晓了早年间,墨楚行走江湖非是挑衅灵焚,而是为了在她面前炫耀。
项羽出兵必带虞姬,今日言下之意几近挑明。
“项公子...”
“如何?!”
采薇缓缓开口,墨楚伸头侧耳细听。
“项公子喜爱游历江湖,如何又喜领兵?”采薇转移话题,心中复杂不想回答。
“因子婴!”墨楚语气凿凿,“子婴可领兵,后有习得剑术。在下本剑法精湛,当是修习领兵之法,以求不输于他!攻秦是迟早之时,张良亦是必死!”
“公子大志,在下佩服。”
采薇脚下微动,不想再留此地。墨楚快步跟上,拦在面前。
“还要逃多久?!数月以来,此番已不下十次...”墨楚双目炯炯,似带光芒,“若齐地之人,楚人之人是杀害令尊之人,无论齐君田广,还是嫂兄虞子期,在下皆能带其头而至!子婴连刺杀秦君之刘邦旧臣皆不敢杀。你...有何可踌躇?!”
又是半晌无语后,采薇抬头苦笑对视墨楚。
“当年...如何无言?此刻确是有些迟了。”
墨楚心中好似被针刺痛。这个问题,他也想过很多次,暗地里扇红了手。
“此事有何为难?莫不是因他?!”墨楚低头望向采薇腹部,“秦国宣太后在其子昭襄王继位后,尚可与义渠王生有二子...”
“在下有些累了。”采薇逃避眼神,“师父深懂造剑之法,何不求教师父?于项公子造剑定有所益。若能寻到那女子,师父还会将所学悉数传授。”
采薇绕开灵焚远去。
灵焚双目顿时无光,口中喃喃,“当时与此刻近似,太想超过灵焚了吧?”
墨楚回望木桩,心中微动便想寻灵焚去处。
“公子...”
朱家去而复返,赶至墨楚身旁。
“公子将去何处?”朱家问道,面色紧张,“可是灵焚所居之处?”
“与尔何干?”项庄皱眉不悦,正愁有气无处发泄。
“自是有关。”朱家正色道,“灵焚在齐地,又是采薇姑娘之师。他在此地一日,采薇姑娘便想为其寻到那人。可那人在韩地...此事若为人所知,灵焚若是讳疾忌医,反不利于公子。再者...离秦侠客仍有言,子婴可是叫灵焚为师的,姑娘见灵焚,便会想到子婴。或许他才是姑娘与公子之间之阻碍。”
墨楚心中不免一动,顿觉此言有理。
“可...灵焚久行江湖,又已被算计,有前车之鉴。再者,杀了他能否不被察觉?”墨楚皱眉,还有一原因未言,他想超越活着的灵焚,而非是死的。
“能!”朱家急接道,“在下已寻一大剑客。以切磋为名,定可斩杀灵焚。即便采薇姑娘知晓,总想不到是公子所派。”
“是他?!”墨楚想到一个人的名字。
“正是!”
......
秦地,咸阳。
自从身在华山之上的荀晋多嘴说了一句“杀张良”,子婴已经闷闷不乐数日。
书房之内,子婴阴沉着脸,细听着伪装成商人的秦徒汇报诸国战况。
“韩信已出兵西魏,归来时,双方并未交锋。匈奴隐隐有后撤之象,不知为何。”秦徒说道。
“不对...”子婴语气冰冷。
“千真万确!”秦徒急道,“臣亦心觉古怪,但事实如此。”
“左贤王非是常人,算计韩信实属应当,寡人说的是你!”子婴喝道。
“臣?!”秦徒不解。
“此刻还不知?!”子婴气的想动手,“西魏之地已被匈奴人糟蹋,商贾携带西方奇物至荒地?!贩给何人?匈奴?!”
“这...”秦徒挠了挠头,“非是如王上所言般不堪,陈留,开封等地富家大族仍可自安自足。”
“仅为卖而不为买?!”
子婴双颊怒红,古时商贾行路不变,去有所贩,归有所买,来去之途均有商物所得。正值战时,商贾仍穿梭其中,抱着生命危险,只为跑一单程。明眼人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依王上之见...臣该当如何?”秦徒自觉思虑欠周到,怯声问道。
“滚去自己想!滚!”子婴指门呵斥。
“诺...”秦徒拱手,颤抖逃离。
“王上从西魏归秦,一路上有何怪事,能让王上至此。”一旁的张良直言奚落。
“陈馀死了。”子婴有苦难言,举国皆言并未灵焚采薇,他只得以此隐瞒。
张良已听陆贾说起荀晋之事,不想戳破,“臣有一事要秉明王上。”
“何事?”
“陈豨统领虽是立功,但在百姓眼中仍是反臣。国中生变,人心不安,当有佳事以淡不安之心。”张良谏言道。
子婴猜到张良想说什么,眼望东方,心中低落。
“子房先生以为何时为妙?”
“三日后,吉日。封后之信当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