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孙延荣也是今非昔比,感觉被人目光凝视,立时转过脸来,瞧见马车上艳丽的妇人,便认出了人来,心中暗道,
“人都说红颜易老,为何隔了这两年,长真的媳妇竟是艳色更胜从前了!”
两人眼神交汇,又各自若无其事的移开。
穆红鸾回到府中,燕岐晟已是回来了,笑着问道,
“送宝生下场了?”
见穆红鸾点头便又道,
“宝生那小子是个机灵的,身后又有两位大儒教导,若是还考不好,这皮肉可就应受苦了!”
穆红鸾点头应是,
“这小子平日里还算勤勉,想来应是不会差!”
转头又问燕岐晟道,
“我今儿瞧见孙延荣了!”
燕岐晟一笑,
“前头便回来了,我倒是忘记同你讲了!”
穆红鸾应道,
“他如今是大变了样儿,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燕岐晟笑道,
“他化名孙帧在辽国行商,回到临安来对外也说是在外头行商挣了银子,只也不会回开国公府里去,要自己在外头买宅子!”
穆红鸾听出他话里还有未尽之意,
“他这次回来……可是长青叫他回来的?”
燕岐晟哈哈一笑,过来把冬雪赶开,自己动手为她卸去头上的发饰,又拿了一旁的木梳为她梳理长发,
“这回可不是,他是辽皇派回到临安的……”
孙延荣这一回做个两面的细作。
如今的大宁连败西夏,又有大辽背后有赤真人崛起,令耶律也渐有腹背受敌之感,于是大肆招揽密探细作,派往其余几国刺探军机。
选密探细作自然是要本国人最为合宜,孙延荣这巧舌如簧,左右逢源的大商贾被选中觐见辽皇,问起出身来历,孙延荣却是说了真话,将少时在临安如何章台走马,少年轻狂,又如何被亲父偏爱庶子,夺了世子之位,如何走投无路,一路漂泊到了辽境,等等三分假七分真的讲了出来,其间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样子,立得耶律也信任,对他许以厚利,派其回转临安却是为了年末战事刺探军情。
燕岐晟道,
“如今辽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草原连着两年大旱,又有耶律布布对皇位虎视眈眈,耶律也为了镇压各部不臣之心,必是要来一场大战的,孙延荣这一回回来是做戏的,你见着他也不必吃惊,更不必理会,静待他上门来便是!”
说起来孙延荣真是那天生做细作的料子,能说会道,为人处世极有眼色,与他结交均予人如浴春风之感,再有那大把的银子花出去,每日里在那八宝楼中摆酒设宴,旧识也罢,新欢也好,三杯酒下肚,便称兄道弟生死相许了起来。
蒲国公府孙延荣自然会来登门拜访的,不过却不能让人瞧出孙延荣与蒲国公的干系来,长真是后宅的妇人不知底细,自是要提点她两句免得到时露了馅。
穆红鸾听了心里明白,当下点头,
“我晓得了!”
只他们想着孙延荣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儿,要在临安城中买宅子,却是不知孙延荣此时正在流水巷中徘徊。
前头他那宅子乃是开国公夫人的嫁妆,后头迫不得已卖了出去,心里也是舍不得的。
孙延荣回临安来私下里与母亲见了一面,便得知了此事,如今他总算是身家丰厚,背后有辽皇支持,那银子自然是不用白不用的。
今日里便寻了个空儿,亲自过来想与这宅子的新主人叙一叙话。
孙延荣到得门前,见着熟悉的门楣,想起以前在临安的日子,竟是恍如临世一般,不由心生唏嘘,
“这世上的人是否都是这般贱性子呢?有时不珍惜失去了才知可贵,想当初我在临安好好的世子爷做子,却是将日子一日日的胡混了过去,不知上进,如今九死一生为得是拼一个后半生的安逸,何苦来哉!还不是自己讨的苦头吃!”
乱想间,身边的付有诚上前叩门,
“笃笃笃……”
敲了半晌,里头有人应话,
“是谁敲门?”
说话间有人吱呀一声打开门,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你们是甚么人?”
付有诚上前应道,
“我们家爷姓孙,想求见此间主人,还劳请门房通报一声!”
那门房想了想道,
“你且在这处等着!”
脚步声响,门房进去不久便出来请道,
“我们家主人说了,请这位孙爷进去!”
门子闪身让开道路,孙延荣进去立在阶上,拿眼一扫,便是一愣,只见这院子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如往昔一般,并无丝毫变化,只是比走时更加郁郁葱葱,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