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流火天,原本就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再遇上这等月余不雨的大旱灾,气温自是更高得吓人,纵使夜已是有些深了,可天依旧热得够呛,令人难以入眠,往日里也就罢了,多少还算安静,熬一熬也能得个囵吞觉,可眼下么,几十万灾民聚集城中,居无定所之下,吵闹自是难免,生生令满场百姓都难得安宁,这不,西城柳条街边又闹腾上,两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灾民打成了一团,拳来脚去,嘶吼连连,直打得惨嚎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别打啦,官差来啦,官差来啦!”
一片混战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两伙正殴斗不休的灾民们立马作鸟兽散了去,其中一伙沿西大街街逃向了东边,另一伙则窜进了柳条街中,原地只留下一具不知死活的身体。
“报,刘大人,现场发现死者一名,疑似海捕文书中所标之废太子余孽陆爽,其余诸贼已逃进了柳条街中,请大人明示!”
官差来得很快,先是数名捕头急赶而至,麻利无比地勘探着现场,紧接着,一队军卒在一名校尉的统领下也赶到了地头,捕头中当即便有一人迎上了前去,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追,休走了反贼!”
姓刘的校尉相当的果断,并未再追问详情,大手一挥,策马率部便急冲进了柳条街中,隆隆的脚步声震得街子两边的民房直打颤不已。
“来人止步,仓库重地,休得擅闯!”
柳条街乃是西大街的横街,道路倒是挺宽,足足有四丈左右,只是并不笔直,多拐角,其最深处正是“邓记商号”的一处库房所在地。刘校尉这拨兵马冲得如此之急,声势自是浩大得很,守卫在库房附近的商号人等全都被惊动了,当即便有一名壮硕的守卫领着十数名护卫迎上了前去,一抬手,高声断喝了一嗓子。
“大胆,尔等何人?安敢阻拦我东都守备营缉拿钦犯!”
见到前面有阻拦,守备营的官兵倒是没敢硬闯,停在了离警戒线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上,那名姓刘的校尉怒容满面地纵马上前一步,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指向那名出头阻拦的护卫首领,沉声喝问道。
“在下‘邓记商号’丙字仓库主管王彪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一见对方主将出了马,那名商号护卫首领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一躬身,拱手为礼地自报了家门。
“某乃东都守备营校尉刘明府,追击钦犯至此,现怀疑逆贼已逃入库房之中,本将这就要率部搜查,尔等还不让开!”
尽管王彪已是报出了“邓记商号”的名头,可刘明府却并未因此而作罢,眉头一扬,毫不客气地喝斥道。
“刘将军怕是误会了罢,我等守候在此多时,并不曾见有人逃来,此乃我粮仓重地,系赈灾之根本,若无圣旨,不得擅入,还请刘将军见谅则个!”
这一听刘明府坚持要搜,王彪哪肯答应,毫不犹豫地便强顶了回去。
“放肆,尔不过一介商人之手下,安敢妄言圣旨,来啊,给本将拿下此狂悖之徒!”
刘明府乃是有备而来,目的便是要制造事端,又怎肯去听王彪的解释,这便脸色一板,一挥手,高声下了令。
“诺!”
“邓记商号”开仓放粮一事早已传得满城皆知,一众守备营的官兵自也心中有数,此际一听自家主将如此下令,心中难免会起疑虑,然则将令就是将令,众官兵纵使心中再有疑虑,却也不敢不从,只能是各自高声应了诺,提刀便要上前拿人。
“住手!”
一见守备营官兵要拿人,商号护卫队尽管人少,但却丝毫不惧,同样是举刀相对,眼瞅着一场血/拼将起,一声暴吼突然在暗处响了起来,声如雷震,登时便将剑拔弩张的双方都震在了当场,各自望将过去,却见一名身着东宫率卫服饰的壮汉已从阴影处大步行了出来。
“来着何人?”
借助着火把的光亮,刘明府已能清晰地看清来者身上所着的乃是明光铠,心头不禁微微一震,可又不愿弱了自家气势,这便高声喝问了一嗓子,声音虽高亢,可内里却是透着股微微的怯意,不为别的,只因来者既能穿上明光铠,必然是游击将军以上之身份,无论其之军衔还是所隶属的部队之地位,都不是他刘明府能比拟得了的。
“某乃东宫虎贲率郎将王宽,奉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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