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等你睡着

    在她面前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言行一致过，哪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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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护士和一个医生刚刚来询问了一番，韩愈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肩膀，走到窗边，和煦的阳光照满了整座医院的每个角落，楼下是病人活动的小公园，她看到几个老年人正在树下打扑克，微微笑了笑，她眯起眼睛，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和高高在上的太阳。

    有多久，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呆着？韩愈都快忘了，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最起码，此刻，她是轻松的，没有任何溺水的窒息感。

    “程夫人，我建议您，还是关上窗户，吹风吹久了，以后会头疼的。”护士长站在门口，微笑着建议道。

    “好，谢谢你。”韩愈关上窗户，等护士长走了之后，她走过去锁上门，然后接着将窗户打开，病房是内嵌式阳台，她脱掉拖鞋，抱着腿坐在小阳台上，任由微风在她全身上下流动。头发渐渐吹乱了，她索性拿掉了发夹。

    发夹是手工镶上去的钻石，韩愈低下头，抚摸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钻石，这是程宏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她当时还以为这些钻石全都是假的，后来才知道，全部都是真的。阳光下的它们泛着暖意，她不断抚摸着，嘴角划过一抹微笑。抬起头，靠着墙，耳边能听到树叶哗哗的声音，宁静祥和，不染世俗肮脏的尘埃。

    “唔嗯……唔……”韩愈用手遮住眼睛，小声的抽泣起来，哭声越来越大，她无所适从起来，站直了身子，扔掉了病床上的枕头，泄愤般的大叫大嚷， “唔嗯！……嗯！……”

    在囚笼里生活久了的囚犯，如果获得短暂的自由，她就会尖叫。韩愈摔掉了能摔得所有东西，孩子一样的哭泣，最终瘫倒在地上，咬唇停止了一切失常举动。“没事……没事的……都会好的……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他一定会放手。再等等，再等等……”

    拍拍枕头上的灰，收拾好床单，把扔在地上的花又插回了瓶子里，“他马上就不能折磨我……他就要结婚了，你不是看见了吗，他的未婚妻又年轻又漂亮，他不会再来折磨你了……不要怕，韩愈……不要怕……没事……没事……”她双手放在胸前，反复不停的安慰着自己，脸上的泪痕渐渐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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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下班高峰期，程远开车来到了一家粥店，点了几样色泽不错的粥之后，就开着慢车来到了医院。正要下车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思羽。”程远站在车边，手上还拿着粥和小点心，“对……晚上，有个应酬。”

    “……是啊，都是男人，带你过来不太好。”

    “……那我挂了。”程远按下挂机，他想了一下，将手机扔在了车里，提着粥就向前走。

    “小伙子，来看女朋友啊？”一个坐在轮㊣(3)椅上的老伯这么问他。

    程远笑了笑，没有回答，快步上楼之后，就走到了病房外。“咚咚”他敲了两下门，见没什么反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啊！”韩愈吓了一跳，她刚吃过晚餐，躺在床上看报纸。“……你，怎么来了？”

    “不是在家里，不用这么慌。”程远关上门，把粥放在桌子上，说：“喝粥。”

    “我刚刚才吃过……”韩愈的警戒线又拉到了最高，她觉得脑子里的那根弦又绷紧了。

    “再喝点粥。”程远打开包装，推到了她面前，“快吃。”

    韩愈看了一眼程远，拿起勺子，象征性的吃了几口。程远也没说什么，坐在了病床前，就这么看着她。

    “程远，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犹豫了半天，韩愈不得不主动问话，他的眸子让她毛骨悚然。

    “没有。等你睡着，我就回去。”

    那天晚上，程远等韩愈真的睡着了之后，一个人开车回到了程宅。

    程宅和平时一样，灯火通明，宛如最美好的宫殿，程远知道这是他的家，他站在着门外，打量着熟悉的房屋轮廓，仅仅有一秒，他开始怀疑，这还是不是他的家？为什么……好像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