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陆康送来,我陆家宁折不弯,定要周旋到底。”
屋内一遍寂静,都呆了,半响,莫齐才叹息道:“这人心啊,都让柳兄你给琢磨透了。”
柳寒耸耸肩:“要是我,我也这样做,很明显,陆家知道,我们将证据都作实了,虎贲卫接管府牢多长时间了,韩家老夫人突然消失,你们真以为瞒住了陆家?陆家为何一直没动作,今天审案,刺史府为何没派人来观审?很简单,陆康肯定早就向家里交代了,他的罪并不重,不然,今日盛怀定会派人来观审,甚至要求将案件调到刺史府审理。”
施凯龙铮俩人相视苦笑,以前常听说宦海凶险,到今天,他们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种凶险,那些千年世家,能传承千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莫齐问道,柳寒淡淡的说:“这一回合是咱们主动出手,他们的应对没有疏漏,我们安排的后手就没法再用,这事就暂时告以段落。接下来,咱们按兵不动,看看顾大人那边的情况。”
“我得到一个消息,”莫齐说道:“盛怀又上疏弹劾顾大人了。”
“不出意外,”柳寒平静的说:“这盛怀要还没动作,那才让我们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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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回到陆府,陆峤带着全府人都恭恭敬敬的等候在那,奴仆下人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昨天,老祖宗突然来到扬州,到府便将伺候二少爷陆康的三个伴当打死,平时负责保护二少爷的家将也被调到盐椟县去了,雷霆手段,让整个陆府都战战兢兢。
“都在这站着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总管恭顺的答应后,转身吩咐下人侍女干活,下人侍女冲老祖宗施礼后,纷纷散去。
陆峤上前扶着老祖宗进去,老祖宗边走边吩咐道:“你们也都散了吧,待会若有人来,就请他们进来。”
“今儿天色不错,好长时间没来了,陪爹到后面去看看。”
“是,院子里的梅花兰花都开了,早年爹种下的牡丹也开了。”
陆峤扶着老祖宗慢慢走到后花园,跟在身后的老马夫和总管到了院门口便停下了。
后花园早就得到消息,原本在里面的女人们全都回去了,待陆峤和老祖宗到时,花园里已经空无一人。
俩人慢慢而行,默默的欣赏着,偶尔说上几句,春光下,一派父慈子孝。
在桃花树下,老祖宗似乎累了,陆峤扶着他坐下,老祖宗示意他也坐下,陆峤这才坐下。
“怎么,还没想通?”老祖宗淡淡的问道。
“儿子是还没想通,送康儿法办,儿子去就行了,爹亲自去,未免太给那莫齐面子了,”陆峤说道:“还有,盛怀王泽那边如何交代。”
盛怀王泽可没那么容易交代,盛怀身后是潘链等朝廷高官,王泽身后是北方门阀。
“不管他,”老祖宗冷冷的说:“他们想的是将我们推到前面去,可这新税制已经快半年了,他们在帝都作了什么,什么也没作,盛怀说将顾玮调走,出任京兆尹,可结果呢。”
陆峤沉默不语,前段时间,京兆尹突然宣布由原御史台御史落武接任,让顾玮明升暗降的谋划就此落空。
这个结果对扬州乃至江南的门阀产生重大影响,长期积累的不信任感爆发,老祖宗亲自到扬州处理这事,就说明了一切。
“可,”陆峤犹豫下说道:“父亲,现在扬州搞新税制,顾玮弹劾了三个县令,把目标对准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宰割。”
“这是没办法的事,”老祖宗的语气满是凄凉,江南士族一向弱势,大晋立国以来,出身江南的大臣本就不多,进过尚书台的寥寥无几,连荆州都不如,八百年中,荆州好歹还出过一个尚书令,两个丞相,扬州却从来没有过,连进尚书台的都没有,朝廷长期为北方士族掌控,朝廷为何选在江南开始推行新税制,看看朝廷现在掌权的都是那些人就明白了。
“你以为王泽他们存了什么好心。”老祖宗严肃的看着他,陆峤迟疑下:“这事我想过,这些年,我们是吃了他们不少亏,可这次王泽不是带来了王家老祖宗的信,况且,这次不是我们江南一家的事,若新税制成功,太祖之誓便没了,我们士族的权力也就没了。”
“太祖之誓没了,你说是我们损失大还是他们损失大?”老祖宗反问道。
陆峤一下愣住了,老祖宗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这盘棋错综复杂,咱们陆家又要过关了,千年世家,一千年了,陆家过了多少关,你要记住,不要急于上台,要留有余地,你这样毛糙,我怎么放心将陆家交到你手上。”
陆峤心中颇为激动,这还是老祖宗第一次露口风,要将家主之位交给他,他非常歉意的说:“是,老祖宗,我太心急了。”
“将不可因怒兴兵,越急越要慎重,”老祖宗冷笑道:“你看吧,我们退了一步,他们就要着急了。”
陆峤这下明白了,如果他们冲到前面去了,那些家伙就会躲在后面,可若他们按兵不动,那些家伙就会冲到前面去。
看着父亲已经有些稀疏的白发,陆峤非常佩服,对事情的观察炉火纯青,处理的手段圆滑,让各方面都找不出错来。
陆康,他是陆家子弟,千年以来,有多少陆家子弟为了家族牺牲,现在陆康不过是其中之一。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个人得失必须服从家族利益。
陆峤轻轻叹口气,抬头看到老马夫进来,他连忙起身:“忠叔,有什么事?”
老马夫看上去只是马夫,可实际上却是老祖宗最信任的人,幼年便在老祖宗身边,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比他陆峤都高,陆家无人敢对他不敬。
忠叔平静回礼,然后向老祖宗报告:“主子,盛怀和王泽来了。”
老祖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陆峤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不由在心里长长叹息,要论精明睿智,自己还远远赶不上父亲。
“去请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