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虽是沉睡着,但她的两道秀眉却微微蹙着,像是很不安,眉目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色。
关元鹤本还有些锐利的目光在触及这张发皱的小脸时不由便柔和了一些,他想着沈童的话,想着那双做功粗糙但却极为用心的靴子,又瞧慧安这般疲累的模样,由不得心中一紧,鼻翼嗡动了一下隐约透出一声叹息来。
却与此刻,床上躺着的慧安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就坐起身来,本盖在被子里的手不知何时竟已握住了一把发着寒光的匕首,那匕首在空中闪过一道亮光直逼床前黑影刺去。
她这动作来的太快也太突然,关元鹤一时沉在思绪间竟在那匕首发出的妖冶冷光如电般迫近心窝时他才猛地侧身避过,接着一把抓住了慧安的手腕。
只静夜中却传来一声衣衫破裂之音,竟是那锋锐的匕首堪堪刺过关元鹤的上衣,在其上划开了一道一寸见长的口子!
慧安一击不中又被来人钳制住了手腕,由不得一惊,发了狠劲抬脚便又欲往关元鹤腰间踢,关元鹤却也是恼了,拽着慧安手腕的右手便是一个用力。
慧安登时吃疼,轻呼一声,手上脱力那匕首便自掌心掉落。
而关元鹤抬脚一接,匕首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慧安只觉一阵心惊,尚未反应过来,就感眼前一暗,床脚的羊角灯忽而熄灭,然后便是一阵天翻地覆,她的身子发出一声闷响被大力推倒在床上,与此同时,一个重重的身体便压了下来,来人竟用他的双腿死死夹住了她欲踢打的两腿!
“你竟在床上藏刀?”
慧安瞪大了眼睛,尚心中发紧便闻面前传来一声压抑却饱含怒气的男声,接着她便瞧见了关元鹤那双幽沉无底的眸子。只那一双眼眸在黑暗中似燃烧着熊熊火光般,熠熠间分明写着恼怒!
慧安一愣,透着朦胧夜色去瞧关元鹤,见他眉峰紧蹙,一张俊脸铁青一片,目光锐利似要将她瞧穿,她不由一阵心虚,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无措。
关元鹤见她沉默不语,冷哼了一声,抬手便捏住了慧安的小下巴,怒道:“哑巴了!说话!”
慧安被他一吼吓得身子抖了抖,吞了吞口水却不知该作何回答。
这匕首是她在重生后就藏在床里的被褥下的,许是心中没有安全感,放把匕首在身边倒是能睡的安宁一点,尤其是在和孙熙祥撕破脸后,她每夜入睡前总会摸下那匕首,确定它触手可及,这才能闭上眼睛。
只是这话她却不知该怎么和关元鹤说,只怕哪个男人也不会愿意娶个在床上藏了刀的女人……
慧安不说话,用力偏了偏头就瞧见那把被关元鹤打落的匕首静静地躺在床边的木板上,正发着寒冷而清锐的光,慧安心中就酸涩了起来,倔强地抿着唇越发不愿开口。
大辉虽不甚注重男女大防,但却不代表它不要求女子谨遵礼数教化,三从四德!
在这个标榜女子应贤淑温婉、柔弱谦恭的世界,一个大户闺阁小姐休说是藏刀了,怕是瞧着这种凶器都要白了面孔,而她却在床头藏着匕首,只怕任谁都会觉着不可思议,哪个男子又愿意娶这么个心思阴暗的女子回家?
可难道她就愿意这样?若非心中难安,她又岂会整日和凶器为伍?时刻都准备和人搏斗?
慧安想着这些,又见关元鹤怒气冲冲地对自己发吼,她想着这些时日关元鹤的离去和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慧安心中那点酸涩和难过就越荡越大,一发不开收拾起来。
加之这十多日来侯府发生巨变,她虽一直都处在上峰,绞尽心机地设计孙熙祥钻进了自己做好的套中,但她心中难免也是忐忑压抑的。
如今形势便是再好,那孙熙祥便是再可恶,终归都是她的父亲,用各种手段来对付自己的生身之父,不管出于何因,慧安心中怎会一点都不难过?